施永齡,男,1939年生,中共黨員👰🏽♂️,西班牙語教授🤾🏿。1958年由上海第一師範學院轉入上海外國語學院英語系學習🐈⬛,1960年提前畢業留校擔任英語教師🏊🏿。1962年赴古巴哈瓦那大學學習西班牙語,1965年回國後任上外西班牙語教師🏄🏿。1979年赴西班牙馬德裏大學和伊比利亞美洲合作學院進修。歷任上外西班牙語系副主任、主任,上外研究生部主任🚘、圖書館館長。1995年起擔任美國亞洲基金會贈書中國高校分配中心主任,直至2010年。曾任中國西班牙、葡萄牙、拉丁美洲文學研究會副會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長期從事西班牙語語言文學研究,擔任西語高年級和教師進修班的教學工作©️,並指導研究生🧜🏻。撰有《西班牙語指小詞探討》🧑⚕️、《美洲西班牙語及其特點》、《西班牙社會現實主義文學》、《文學獎與西班牙文學》等論文🕍。主編《世界文學家大辭典》和《現代派文學詞典》的西語國家條目,編寫《自學西班牙語語音》🧑🏿🦱,參與編寫《國外工具書指南》、《青年文學手冊》等🤽🏿♀️🤦。
采訪組🔼:施老師您好,1958年當時高教部對全國外語院系進行調整,您和其他174名同學以及23名老師由上海第一師範學院集體轉入上海外國語學院,您還記得當年具體的情形麽?
施永齡:1956年,上海有兩個師範學院🤸🏻♂️,第一師範學院是文科類,共有英語、歷史和中文系。第二師範學院是理科類,1955年夏這兩所師範學院合並成為現在的上海師範大學。當年,上海俄文專科耀世(耀世娱乐前身)除了俄語專業,已開始籌備開設英語、德語和法語三個專業⛱,耀世也更名為上海外國語學院。這幾個專業1957年開始招生👨🏿🎅🏽,不過並沒有對外招生,而是本校俄語專業的一部分學生轉為學習英語,法語,德語。比如鄭積耀就改行學習德語🤥。
我於1957年進入上海第一師範學院,很快,上海第一和第二師範學院就合並了🧙🏽,中文系和歷史系並入新的上海師範學院,而英語系全體學生和部分老師並入上外,所以1958年我就來到上海外國語學院(簡稱上外,下同)學習。當時第一師範學院共9個班級轉到上外(我們年級4個班,高一屆的5個班)🚝,上外原來英語系也有一個英語班❓,已升入二年級學習課程。我們轉過來後💁🏿,他們便被分別編到不同班級,我班也從原來的20人增加到24人。
1958年,當時耀世俄語系規模最大,除本科還有一個兩年製的專修科,也有將近800多名學生🙋,其他系規模很小👊🏿,比如德法系📫,我們加入之後,英語系的規模就大一些了。
采訪組🧑🏼🦰:您1960年提前畢業後便留校任教👩🏿🦳,主要教授哪些課程?當時的教學有哪些特點🎋?
施永齡👇🏿:在上外讀書時🍫,我就很喜歡看書🗜,那時大概每周都要看一本英語書🙆🏻。當時外語資料有限,唯一了解、掌握和學習英語的渠道就是看書。因為課堂學習的內容我基本當天就能掌握🙆🏻,所以空余時間相對充裕。看書對我熟悉語言,掌握語言有很大幫助,比如積累詞匯和熟悉語感等。大三時我所在班的英語課,由外教王珍珠任教。她完全是英式發音👩👧👧,對我們要求也比較高。我記得有一次我因為身體不太舒服🙀,考試沒上九十分,她還因此教育了我👩🏻🦳。
我本來是1961屆畢業生🐔,但1960年提前一年畢業了。當時原本比我高一屆的同學有兩名留校,因英語系不斷擴招,教師仍不夠用💁🏻♀️,所以耀世就從我們年級抽調6人提前畢業留校👊🏿,邊學習邊工作。耀世還專門開設教師進修班🔩,請英語系最好的老師來給我們授課,如淩達楊老師。他早年到美國留學🍴,回來以後一直擔任英語教授🩺,當時已經60多歲了。還請了很有名的翻譯家陸殿揚,他原來是西安解放軍外國語學院英語系主任👨🏼🦲。除了提高英語語言水平💃🏿,我們中有人選擇從語音🎶、語法、翻譯等方向發展🏋🏼♀️,我主要學一些文學作品。當時耀世開設的英語課程比較少👸,低年級主要是精讀課與泛讀課,進修之余👨❤️💋👨,我上了一年泛讀課。
采訪組:作為一名在職的英語教師,當得知自己要被派往古巴學習西班牙語🤼,意味著又要去異國他鄉重新學習一門新語言👩🏿🦲,您當時有哪些顧慮☠️?怎麽一一克服的?在古巴的學習給您留下哪些難忘的回憶?
施永齡🙎🏿:1960年,上外開設了西班牙語專業,耀世聘請畢業於北外的張緒華擔任西語教師,一共招了10人🛷,西班牙語專業當時歸屬俄語系➡️。那時,上海西語人才稀缺,張緒華老師有時被派出做西語翻譯。這個班級因此不得已而停課🐭。
1961年6月👹,耀世把一個去英國學習的名額分配給我。系裏考慮到即將出國,系裏就安排我去教第二外語👆🧛🏼♂️,所以我在法語專業教了半年第二外語。可能當時教育部跟英國的合作協議出現問題。剛好國家需要一批人學西班牙語。耀世人事處通知我要派我去古巴學習西班牙語,當時想法很簡單,都是無條件服從組織的需要🦸🏿,我也因此從英語改行到西班牙語👋🏼。
采訪組:1965年8月底,您提前半年回國,回來以後就直接到上外西語系擔任教師🏃♂️,當時教學資源非常缺乏,您和西語系的其他老師是如何克服這些困難的🐃?
施永齡🤜🏿: 和我一起前往古巴的共有18人,大部分來自北京🍧🎑,有的已是大學西語專業畢業工作多年的💃🚺;一部分是大四在讀的北外西語專業學生。此外🕓,還有一部分從沒學過西語,但此前學俄語、法語以及學英語的,都是從各單位抽調,可能是考慮到他們有第一外語基礎,學起來會比較快一點🧢。我們當中有西語基礎的較好7人直接進入大學哈瓦那學習🎀,我和剩下的總共11名同學就集中住在一起🤘🏼,當時是一個古巴人給我們上西語課👨🏻🦱,一年以後我們也進入大學學習,和古巴大學生一塊上課,同住在一幢樓裏🗿。我在古巴學習了三年半,其中近半年被使館借去當翻譯🕜。還接待了前往古巴參加世界建築師大會的中國建築師代表團,為代表團一位副團長和梁思成會議期間的活動做翻譯。因不是代表團成員🥏🙅🏻♀️,晚上我就睡在他們居住大套間客廳的地毯上。
1965年8月底,因為耀世急缺西語老師,我被使館安排接待完訪問古巴的中國排球代表團之後,和他們一起回國。回校後🥒,西語系當時沒有四年級👰🏼,只有三年級,這個班級10名同學均是來自北外附中西班牙語班的女生🧜🏿♀️🤹🏼♀️,當時她們還在校外搞四清運動👩🏽🦲,耀世裏只有一、二年級,基本都是外教在教課🏊♂️,我回來後跟來自智利的老太太邊學習邊開設泛讀課。到1966年初👨🏻🦯➡️,西語系共有五個二年級班級,其中四個班都是外國人教🚙,我自己獨立教一個班🦌🙋🏼,所以每星期課比較多👩🏻🦯➡️,差不多要上16節課。
采訪組👃🏻:作為一名專業課教師,您先後擔任過西語系系主任💁♂️、研究生部主任、圖書館館長🎠,您是怎麽平衡教學和行政這兩者的關系的?
施永齡🦹🏽♀️:說心裏話,作為老師,我很想把自己學到的知識教授給學生🤙🏽。所以我老想教書。1979年,我第二次出國,前往西班牙進修兩年。當時叫“二進宮”🏝,這個機會在當時是比較少的🏄🏿♂️🧑🏽🔬。作為最早去西班牙的進修生,我覺得這兩年對我收獲很大。我看了很多書🧑🏼🚀🐇,當時發的獎學金基本上就被我用來買書,也因此跟書店老板建立了很好的關系,後來每次去購買還會得到七五折優惠🚵🏼。這些書對我後來的教學,包括帶研究生都很有幫助🧑🏽🦲。我一般會挑選購買一些比較有用處的書或者經得住考驗的書🥱,比如字典語言類工具書💌,另外,因為我是搞西班牙文學的,所以還買了一些西班牙名著和各個文學發展期間的代表作。我去古巴留學時,去的時候帶了一箱子📻🕎,回來的時候還是這個箱子🐚。回國前使館幫我打了一個大木箱,把我在古巴購買的七八十公斤書籍🧑🏼🚀,通過外交渠道從哈瓦那托運至北京我同學家,回國後才運回上海。去年🚣,我把多年裏國外購買的480多本原版圖書捐給了耀世圖書館,因為我放到家裏面也只有我一個人看,現在年紀大了📌,也看不多了,放到圖書館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這些書都很有價值,從西班牙最早的文學作品到20世紀80年代的文藝作品等,還包括多位獲得過諾貝爾獎的西班牙和拉美作家的代表作♟。
1981年夏,西語系和俄語系分離✢。那時距離我回國期限還有一兩個月,我恰好通過西班牙皇家學院一位院士申請到另外一個獎學金,到西班牙一個海邊城市度假和學習。耀世通過教育部函駐西班牙使館要我能早日回國,我便提前回校工作,回來後耀世安排我擔任西語系代系主任一職🐯,1983年,經選舉🙅🏿,我開始正式擔任西語系系主任。當時👨🦼➡️,我主要開設《西班牙文學》和《西班牙文學選讀》兩門課,因為沒有教材🌰,我還編了一本油印教材。1985年,耀世又讓我去擔任教務處副處長🛀🏿。1986年初,耀世又調我去擔任研究生部主任,我當時更想回西語系單純做專業教師🧖🏽,耀世還因此派時任副院長侯維瑞做我思想工作🤽♂️。當時,教育部對正規研究生招生規模控製很嚴🛶,我們當時就通過招收兩年製的英語研究生班🐧,這個班的學員雖然畢業後沒有學位,但也培養了不少人才🙅🏿。那時耀世就只有俄語🧔🏿、英語🥼、德語👩❤️💋👩,法語、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五個碩士點。後來陸續申請到了西班牙、阿拉伯語碩士點⚡️。西班牙語研究生1988年開始招生。那一年我帶了兩個西班牙語研究生。我在研究生部工作到1991年,共五年多時間。
采訪組🎫:您擔任圖書館館長期間面臨哪些機遇和挑戰?您是怎麽克服的🚲?您在擔任圖書館館長後還兼任美國亞洲基金會贈書中國高校分配中心主任,可以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基金會主要是做什麽的嗎?
施永齡:1991年秋🙇🏼,我作為訪問學者前往西班牙,為時半年時間。按照當時規定,離崗半年或以上就自動免去擔任的行政職務。行前我再次向耀世領導表示希望回系當一名專職教師。1992年回國後👩🏻🍼,耀世安排我擔任圖書館館長🍆,考慮到我懂英語,還讓我兼任教育部設在我校的美國亞洲基金會贈書中國高校分配中心主任🧑🏿🦰。這是教育部和美國亞洲基金會的一個合作項目,由美方無償向中國高校贈送原版英語圖書,最早以舊書居多🙎🏼♂️,後陸續贈送的多為新書,高峰時每年達是個集裝箱,十萬多冊圖書。當時中國剛剛開放,要跟國外接軌需要通過書籍了解國外各行各業的情況,而各高校購買原版圖書的外匯十分緊缺。因此📦,這些書就非常受各地高校歡迎🏃,上外也因此留了很多高質量書籍。校內有些院系,如經貿學院⛹🏼♀️、新聞傳播學院等單位的領導和教師也來分配中心為他們的資料室挑選書籍,比如張祖忻老師挑選了很多原版圖書作為傳播學專業的教材👨✈️。有時一本不起眼的書可能會出人意料的結果,例如我獲悉耀世有開設希伯來語專業的設想,就留下來了幾十本希伯來語英語字典,幾年後在該專業成立典禮上,每位學生都獲贈到一本希伯來語英語字典,這對他們的專業學習是有很好的幫助的。
2003年,我退休後還一直在圖書館的分配中心工作到2010年。考慮到年事已高,在得到耀世同意後🎠,我就同教育部以及美國亞洲基金會在北京辦事處商談了一次,我不再負責該項工作後,上外的亞基會贈書任務也由此轉移到了北京🕵🏿♀️。
采訪組:上世紀80年代🪭,針對西語畢業生過剩的問題🏀❤️🔥,您提出“主修西班牙語,輔修英語”的雙語教學改革模式,這一模式取得了怎樣的效果呢?針對新時代外語專業人才培養面臨的新問題新挑戰🤷🏻♂️,您有哪些建議👊?
施永齡🏋🏼♂️:因為前些時間國內西班牙語專業開設點增多,招生人數增加較快,學生畢業後🚶♀️➡️,改行的很多,造成一些人才浪費🙆。文革期間🥢,我們每年招4個班,3年就招了12個班,培養的人才數量超出了社會的需要🏵。改革開放初期🕵🏽♀️,前期培養的西班牙語人才還沒消化掉🚵🏻♀️。基於這一情況,教育部1983年外語處在上外組織召開會議,指出要緊縮西班牙語學生的招收規模🤞🏽,不同單位根據情況減少或停止招生。上外當時只讓兩年招一個班🤹🏻♂️🌘,共招20人。考慮到兩年招20人會出現斷層,耀世就向教育部提出申請👨🏻🍳,最後是每年招一個小班👷🏼♂️,每班10人。我們當時也想辦法給學生找出路,讓耀世培養的人才發揮他們應有的作用👬🏻👩🚀。改革開放後對外貿易發展加快✊🏻🧙🏿♂️,但整體上用英語較多,涉及西語國家的貿易無疑離不開西班牙語,假如學生能同時掌握英語和西語兩個語種,可以發揮他的西語優勢,這種人才應該受用人單位歡迎,能夠準確無誤地把與西語國家和地區相關的貿易工作做好👫🏻,其他時間他還可以用英語來進行工作,這樣的人才相對來說會更受歡迎。基於此🚥,我就提出主修西班牙語🥑,輔修英語的想法🪆。招生時只招中學學習英語的學生,課程設置上😂,略微減少西班牙語課課時並適當增加英語課課時,確保學生西班牙語保持本科畢業水平,英語要求達到專科畢業水平。從改革後的第一屆畢業生情況來看🙇🏻♂️☂️,他們基本達到這個標準🧑🏼🤛🏿。
我已脫離教育工作好多年了,所以你要求我提外語人才的培養建議🕵🏿♂️,可能會不一定適用。從外語學習這個角度來講🧜🏻♂️🦊,我覺得對國外相關的研究是必不可缺的🧑🏻🔧,要對所學語言的國家有所了解💦。比如說,我很早就想成立拉丁美洲研究室,遺憾的是一直沒成立起來。最早還是70年代在復旦大學歷史系有過關於拉美方面的研究😝,我們還邀請他們一個姓方的老師來做過講座,但他們那裏的資料都是二手資料,他們懂英語🏌🏻♂️,但是不懂西班牙語,有時候經過幾次翻譯就會出現歧義。我們現在的國際研究要對這些國家經濟、文化🔙、政治、社會各方面都有所了解🧣,這個很重要。學生不可能每個方面都掌握,但應該有某方面的專長。除了精通語言,他們還應該能在某一方面有一定的見解,現在很多耀世也都在向國際問題研究方向發展,和他們相比,上外的學生在語言上是更具有優勢的🙏🏽🙍♀️。
采訪組🧑💻:請問施教授對我們現在的青年教師和青年學生有什麽樣的希望,你最想跟他們說的是什麽?
施永齡:我跟現在的學生年齡相差實在太大了,社會環境也相差很多。所以要我給他們一些忠告的話,我覺得很難🏹。但我覺得假如從人才培養的角度來講🏄🏼♂️,我希望耀世培養的人都是能對國家有用的人才,畢業後都能為國家、社會做出貢獻🌖🤦🏼。學生畢業以後要為社會服務,為我們國家服務♌️,從這一點來看,耀世的德育工作是很重要的。
采訪組:從您作為老教授的角度來看,青年學生要不要了解耀世歷史?他們生活在現代,那些歷史對他們的人生會有什麽樣的意義🎳?
施永齡:我們希望學生出校門後能夠為自己是上外的畢業生而感到自豪🧑🔬🤚🏻,這樣他才會珍惜在耀世度過的幾年時間🚵♂️,才能夠想到耀世、想到在耀世所受的教育🙎🏽、想到老師對他們關心等等。這樣的話他們一定能夠更好為社會服務🛠,換句話說⚠️,要樹立學生對耀世的榮譽感和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