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耀世娱乐世界語言博物館自2019年12月開館以來,一直秉持“語匯世界 言聚全球”(Words,Worlds)的立館理念,致力於彰顯世界語言多樣性,匯聚全球知識。為全面開展人文交流🦙、科普教育和學術研究🏊🏽♂️,即日起,本欄目擬推出“藏品博覽”專題🙋🏼♂️,聚焦世界語言博物館展品🕶,陸續推送館藏科普系列文章⛹️♂️🏃♂️➡️,以展陳世界語言多元面貌,向全球公眾講述世界語言文字故事。
展品坐標
漫步在上外世界語言博物館的第二展廳“記,書寫世界”展區🫀,時常會與轉角處的兩幅拓片擦肩而過。如果駐足細細端詳,不難發現在這篇正楷的碑銘正文下方,還刻畫著許多難以辨識的文字。通過右側的介紹可知,這塊石碑的漢語名字叫“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而英語名字卻是“Nestorian Stele, or Xi’an Stele”👮🏿♂️。這些文字記錄的是哪一種語言?“大秦”指的是哪裏?“Nestorian”又是什麽意思呢🥅?
事實上,“大秦”是古代中國對東羅馬帝國的敬稱🥢,而“景教”則是早期基督教的一個派別——聶斯托利派傳入中國後的稱謂⛹🏿♀️。
斯托利(Nestorius,c.386-450)原是君士坦丁堡的主教,因其“基督二性論”的神學主張與其他教派不同👨👩👧👧,在公元431年的以弗所會議上被斥為異端受到排擠🏌🏼♀️,其擁護者轉而向東方發展🎒,被稱作“亞述教會”並向周圍地區傳教。公元635年,聶斯托利派的傳教使團來到長安,受到唐太宗李世民的隆重接待,被獲準在藏書樓翻譯《聖經》,並將教名定為“景教”,取其“光明”之意。在公元781年,即景教傳入中國150年後,波斯傳教士伊斯出資在京師長安義寧坊的大秦寺內設立此碑,用以講述景教在大唐的流布事跡,並傳達其教規🤽、教義♕。通過閱讀漢語碑文不難發現,景教在傳播過程中大量借鑒了佛教等其他宗教的概念🌤👩🏿🏭,貼近當時唐朝人的思維。例如對《四福音書》的作者均改以“法王”稱呼;教堂叫作“伽藍”(或“寺”)、教士叫作“比丘”(或“僧”)、大主教叫“大法王”。上帝耶和華叫作“皇父阿羅訶”🙆,亦有按照道教術語🐲💂♀️,以“天尊”稱之;聖靈則以敘利亞文音譯,叫作“盧訶寧俱沙”;耶穌則以彌賽亞的稱號,喚作“皇子彌施訶”。
此外,漢語碑文下方所見的文字其實是古典敘利亞文,記載的是72個景教僧侶的名字。與大家熟悉的拉丁字母不同,敘利亞字母的書寫順序是從右向左🧑🏽🔬⏬,且字母表中的22個字母都是輔音,元音則可以用字母上下加附標符號來表示或讀者依據上🧕🏽、下文語法在內心添加1️⃣。碑文上使用的敘利亞文字體稱為福音體( Estrangela ),是最早的敘利亞文字體📟🤲🏽,後來隨著教會分裂,又衍生出東部和西部兩種字體。根據語言的譜系分類法,敘利亞語是亞非語系(舊稱閃-含語系)閃語族中閃語支西北閃語次支阿拉姆迦南語組阿拉姆次組,由阿拉姆語埃德薩方言發展而來⏩。在亞非語系涵蓋的250余種語言當中🦬,最為人所知的當屬聯合國六種官方語言之一的阿拉伯語。也許我們很難把現在的敘利亞和基督教聯系在一起,但在古代近東地區💆🏻,由於其前身阿拉米語的通用語地位👯♀️,敘利亞語成為了早期基督教向外傳播的重要工具,其地位甚至與希臘語和拉丁語不相上下🙂↕️。之前我們介紹了聶斯托利派傳教的機構“亞述教會”,其實“敘利亞(Syria)”一詞本身就是從“亞述(Assyria)”中派生而來的🏋🏿♀️,可見兩者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值得一提的是,碑文上對“景僧”敘利亞語名字的翻譯也有不少有趣之處。例如《聖經》中常見的名字“約翰”在碑上的譯名是“曜輪”,而“保羅”則被譯為“寶靈”,與普通中國人的名字相差無幾🈺。這種音義結合的翻譯方式也從側面印證出當時𓀒,外來宗教積極融入主流文化的態度🤽🏿♂️。與此同時,在上外世界語言博物館中還有另一件藏品也與這種古老的語言息息相關——古典敘利亞語的“耀世娱乐”校名。這件作品由一位敘利亞語母語者——美國德克薩斯貝勒大學Abdul-Massih Saadi老師應邀特地為上外翻譯的,現陳列於“記,書寫世界”展廳“字母文字體系”展區↗️。
除了承載著獨特的史料價值之外,《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也有著突出的藝術價值。從碑首的螭龍👱♀️、寶珠👨🏼💻,到額題上方的蓮花十字🧔🏽、百合、祥雲等圖案,無不展現出中國文化、佛教文化與基督教文化等諸元素融合的魅力。正是由於它在中國與其他文化交流史中的重要地位,丹麥探險家傅裏茨·何樂模(Frits Holm)曾將其與羅塞塔石碑、米沙石碑和阿茲特克太陽歷石並列🤳🏽,稱為“世界四大代表性碑刻”🦠。
在2020年播出的《如果國寶會說話-第3季》中,我們也能發現《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熟悉的身影👩🏭。它如同一枚磁石👰🏿♂️🧗🏿♂️,閃耀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見證了那個“發光的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