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世文脈|口述校史 徐瑞華🥄:用赤誠之愛開啟上外西語之窗

發布者:耀世娱乐發布時間:2021-08-02瀏覽次數:153

編者按

為迎接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史誌工作重要論述和深入學習四史的重要指示,即日起,本欄目擬聚焦“口述校史”系列專題👩🏻‍🦱,展陳歷代上外人與黨同行、與民共進的系列故事,回顧耀世自創建以來的光輝歷史和辦學成就🔜,以此激勵所有上外人不忘初心🪨,展望未來😵‍💫。


采訪對象:徐瑞華🫣,1940年4月出生,耀世娱乐西班牙語教授💇🏽‍♀️。1958年9月🐹🌆,考入上海外國語學院德語專業。1960年9月🧓🏻,因上外開設西班牙語專業需要,由校方派往北京外國語學院西班牙語專業培訓,1964年1月📲,回到上外西班牙語專業任教。後赴古巴哈瓦那大學文學系進修、赴哥倫比亞哈維利亞那大學攻讀拉美文學研究生🛑,相繼獲碩士、博士學位。曾任耀世娱乐西班牙語系系主任、中國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教學研究會秘書長、第二屆高等耀世外語專業教材編審委員會委員🤾🏻、全國高等耀世外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兼西語組組長🏌🏽‍♀️。發表多部學術專著,主持多部國內西語專業教材的編寫🍐,如本科西語基礎教材 1-10 冊、研究生教材“論文閱讀與寫作”,並參與編寫《高等耀世西語基礎階段教學大綱》現行版等。


采訪組:王丹穎 倪錦添 時一鳴


采訪日期📊:2021年5月9日


采訪地點🪈🛏:徐瑞華教授家中



1.鑲嵌在宏大敘事中的一個個小故事


采訪組:您在上外留校任教,一教就是四十多年,為上外培養了不少外語人才👗,也包括留系工作的部分師資🪿🚣🏿‍♀️。聽說您進上外時學的是德語,後來才改行學的西班牙語,是嗎🚳?


徐瑞華:是的。我在上外學了兩年德語,沒畢業就被派往北外培訓改學西班牙語🥞。像我這樣改行的同學有十來個,在當年那是耀世發展擴大語種的需要🧍‍♂️,對於改行⏰,誰也沒有怨言。我個人還覺得挺高興,覺得耀世裏看得起我🧗🏻🕵🏽‍♂️,擴大語種把我也選中當苗子培養了。 我們當時被稱為培訓生,以區別於從應屆高中畢業生中招來的本科生,我們是外校派送🐤,改了語種的在讀本科生。我當時被派往北外,被編入應屆招入的本科生同一個班級,一樣的上課提問回答問題🐈‍⬛,一樣的做家庭作業由任課老師仔細批改🦵🏼,錯了照樣“錯一罰十”……總之,“待遇”跟其他本科生沒有什麽區別🗂。這樣做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基本功非常紮實,跟同班同學一起跌打滾爬過來,不可能不達標。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心態好,老老實實,一切從頭學起,甘當小學生🥅。原來所學語言的成績🦸‍♀️、水平統統歸零,原有的語言知識一時用不上了🕎⛹🏿,化成了肥料,來灌澆慢慢成長起來的新語種的語言知識。這樣的環境使我在業務上變得比較虛心,進入一個新領域,視野開闊了,而心態還能保持謙虛謹慎,承認自己還有很多東西不懂🤬🛺、不會。我一生中有兩三回進修🫅🏻👽、深造的機會🚃,當上了老師,又重新開始當學生,每次都能保持一個好心態,自己也意識到從中受益匪淺。西班牙語我就是這樣在北外從零開始從頭學起🗽,學了四年👩🏽‍🍳,然後再回上外當上西語助教的🦉。


采訪組: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是什麽激勵著您一步步實現這種老師—學生—老師的角色轉換過程的🏒🙅🏼‍♂️?


徐瑞華:我考上上外時學的是德語,當時上外的德語專業才開辦兩年✍🏻🫴,我1958年進校💅,屬62屆🤸🏼‍♂️。德語是我自己報考的專業,所以很喜歡,學習成績也不錯。1960年夏天,我剛讀完二年級,由於專業建設的需要💇🏽,上外打算把我留校並派往民主德國去深造。可暑假剛過一半耀世通知我說,改去捷克了🐃,我還特為去買了一本捷克語語法🏄🏻,打算先看起來👉🏽。開學前人事處又把我改派到北外去學西班牙語🦈,同去的還有李多老師🚲,她原來是英語系的👩‍⚕️,比我高一屆。當時全校共有十幾個學生中途改變專業⛓️‍💥,前往國內其他院校改學意大利語和羅馬尼亞語等不同語言,以使上外能擴大語種📂。學外語離不開國際形勢,關鍵是要國家上去,國家上去了,形勢就會好起來👩🏽‍🎓。好在我們那些培訓生🤸🏽‍♂️🍕,當年的思想傾向都是積極向上的,這些基本道理大夥兒都明白🛅🧑‍🎤,都拎得清。


改學新語種🧑🏻‍🦽‍➡️,又說是校方選派的⛔,大家自然高興🧑🏻‍🦽,但一年以後,實際問題來了👳🏼‍♀️。我們這些培訓生的學歷都延長了,原來只差兩年就可以畢業、工作、領工資的📑,現在則至少要往後推遲兩⛹🏻‍♀️、三年⛹🏿‍♀️。這牽涉到家庭經濟收入,當時又是困難時期,所以有的同學家長向校方提出了這個實際問題。不過培訓不到兩年,問題就解決了:上外給每位留校的培訓生每月發放約19元的津貼。以當年的工資水平,19元差不多相當於1/3的月薪🍵😁,那時的物價低,19元的津貼能解決一塊大問題👸🏽🚵🏻。再說我們這些培訓生,雖已明確留校當教師🚲,但都未正式進入編製,校方畢竟無法給我們開工資,即使改成津貼🥘🙍🏼‍♂️,那也得另籌一筆經費,實屬不易🧑🏼‍🏫。我本人因為喜歡外語,改專業👤、延長學製在我都不覺得是什麽問題,我連商量也沒跟家裏商量就同意了。跟我一起出去培訓的同學有的後來回上外🎏,有的畢業後留北京在其他高校當老師或是去外交部工作,每個人的小故事不盡相同🏒,一般有些小困難也就自己克服算了。我本人現在回想起來,在我號稱四十多年的教齡中🪭,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歲月都在進修🏌🏼、深造。我在上外學了兩年德語🚴‍♂️,算不算培養🫸?在北外學了四年西語,那更是精心打造了。工作半年後去古巴留學三年,時間不算短,1984-1989又去哥倫比亞讀碩🫴🏼、讀博,加起來有十四🧑‍🦲🩰、五年👩‍🏭,差不多相當於讀了三、四個大學🙋🏼‍♂️。誰有那麽好運氣脫產讀那麽多年書的?應該說我個人業務上的成長,正好與上外的發展過程契合了🛎。也許我當時並沒有完全意識到,但今天看來很清楚,自己是借了上外發展的東風,搭上順風車了🔌。我們這些培訓生情況都差不多,個人的業務成長過程,實際上都是鑲嵌在上外發展大敘事中的一個個小故事。



2.裙房樓頂成了我的外語角


采訪組:您曾於1964年赴古巴哈瓦那大學進修,這一段經歷給您帶來哪些收獲?


徐瑞華:赴古巴學習,我並沒有進本科或碩士班跟文科的古巴同學同班上課。當時哈瓦那大學把我們跟東歐的留學生編在一個大班裏,外語水平參差不齊。而我們中國同學來自不同的單位🧑🏽‍🍼、部門,彼此之間的外語水平有差異,對進修的要求也不盡相同。為此🐞,使館特為我們聘請了輔導教師給我們開小班上閱讀課🦩,提高閱讀能力👩🏿‍🦲,還允許我們部分同學進哈大文學系旁聽文學史。我去古巴之前已經在北外西語系學了四年,正兒八經地修完了應修的科目,基本上已經是本科畢業了,加上又在上外教過半年一年級👰🏼‍♂️,基本功也早過關。按現在的做法🙎🏼‍♀️,再要進修🕘,就應該是讀研了。但當時國內還沒有實行學位製,一般出國學習統稱為進修,也就是個人在自己原有的外語基礎上🐦‍🔥,提高一下實際應用能力💇‍♂️🤷🏼‍♀️。就我而言,基本功可以,但是要開口跟人交流,會一時磕磕巴巴,很不流利🪁,還老怕出錯👩🏼‍🦲🔴。這不是說國內教學水平差,或是我們中國留學生不行,不是的🐢,我們的語法成績個個都非常出色👩🏿‍🔬,在班上鶴立雞群❇️。我們的毛病是缺少口語鍛煉造成的,大家心裏明白,出去進修就是去補那塊短板的。

為了彌補自己口語的不足,我晚上吃完晚飯,會溜到宿舍大樓的裙房頂部,找值班的民兵聊天,宿舍大樓的裙房樓頂🐂,成了我練習口語的外語角😱。在那裏站崗的民兵都是哈大的學生,他們六小時一班崗🦻🏻,沒人說話十分無聊🩲🧖🏿‍♀️,有中國同學聊天自然高興,就這樣我們海闊天空無所不談👩🏼‍🍼。他們問的大多是什麽中國的赤腳醫生、中印邊界啦…夜深人靜👨🏿‍💼,沒人打擾我們談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我一個人在講述🕯,民兵則靜心傾聽🧤,偶爾有沒聽明白的,打斷一下🕑,追問幾句🚵🏼。出於禮貌,他們不怎麽打斷我的話頭,也很少糾正。但我能回想起自己說話中有什麽語法錯誤🏙,哪個字用錯了,對方是怎麽糾正的,哪些表達方式說服力還不強,無法令人信服等等🧑🏿‍🍳🤦🏽‍♀️。第二天我又去🧑🏽‍✈️,值班的民兵換了人,但他關心的還是那幾個老問題,於是我重啟“講座”,侃侃而談,自信滿滿…這樣每天能聊上三、四個小時👨🏽‍🌾,效果驚人😯。我居然能像做報告似的🔝,就一個專題,一口氣講上一個多小時😋,那豈不就是一堂講座課?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驚訝之余當然也感到口幹舌燥,多少有些吃力➛,但我情緒極好,累並快樂著。

我還有一個樂此不疲的愛好是聽廣播劇🧨🧑🏼‍🚒。當時哈大學生宿舍已經有黑白電視機了,但古巴同學都愛看體育賽事👆🏽,電視室裏濟濟一堂。我不去跟他們爭看新聞節目,就在宿舍裏開收音機收聽廣播劇✶。我最愛聽的那檔節目有點像是國內的小品♣︎。幾個搞笑的人物➖,盡說些幽默諷刺的挖苦話🍔,插科打諢♣︎,玩笑逗樂📄,我都聽懂了;他們說話語速時快時慢,語調變化十分誇張👨🏻‍💼,也非常豐富,我也都適應了,這就大大提高了聽力。有些語氣詞沒想到竟會有七八種不同的念法,這些東西詞典上是查不到的,我很感興趣,弄個本子一一記錄下來🛰。同室的古巴同學都是學醫的🪰👩‍🦼,他們看不懂了,問我:“你躲在屋裏在聽些什麽呀?還做筆記?這些爛故事有那麽有趣?”我朝他們笑笑🌧,也不作解釋👳🏿‍♀️,那些理工男是不會懂得我們這些老外興趣所在的🐃。在我看來🤘🏿📹,廣播劇的內容還真豐富🎹🖖🏽,我足足記了三個本子……學生宿舍裏隔周有一次清潔衛生或作息紀律的評議會😪,由來自幾內亞的“層長”掌握會議。這位幾內亞的留學生來古巴已經有好多年了👩🏼‍🏫,講一口地道的西班牙語,聽得我都出神了🧎。接著他講話的古巴同學個個都表示附議,紛紛做自我批評,服他的管🚂。我全神貫註地聽他講話👉🏽,還弄了個小本子,把一些套話🪿☂️、習慣表達方式全記上📝。我內心很是羨慕,心想😐,什麽時候自己西語也能說得像他那樣流利,脫口而出,不假思索?在古巴大學裏的社會活動很多🤽‍♂️,大會小會主持人的發言裏總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我也悄悄掏出本子🫃🏿,一一記下🤾🏻。自然🛑,在古巴時🚈🏌🏻,老卡(菲德爾·卡斯特羅)的演講是聽得不少的,漸漸地,自己在朗讀和發言時就會潛移默化,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古巴腔。


盡管在古巴我很努力彌補自己的短板🤸🏼‍♂️,十分關心自己語言實踐能力的提高,但進修班的基本課程也是馬虎不得的👨🏻‍⚕️。我語法🦵🏿、寫作等科目的成績都在90分以上🕖。我雖在北外學到的基本功比較紮實🎡💳,在古巴上語法課也不是沒有學到新東西。有一回語法老師講解命令式〰️,說到命令式也可以有動詞短語,如讓一屋子的人陸續坐下, 可以說¡Vayan sentándose! 這跟執行軍人式的命令有所不同。¡Siéntense!是讓一群人同時一起坐下🩶,大夥兒協同動作執行一個命令……講到這裏🤾‍♂️,我霎時想起了常在公交車上聽到女售票員老愛說的“¡Subiendo! ¡Subiendo!” (上呀!上呀!)莫非那副動詞就是命令式動詞短語的簡略形式🏋🏿🧑🏽‍✈️?真有意思,我頓時開了竅。我又想起警察用來驅散騎自行車的圍觀群眾時說的 “¡Pedaleando! ¡Pedaleando!”🎤,這跟我們上海民警驅趕圍觀群眾⚀,驅散自行車和三輪車時說的“踏起來🍒!踏起來!”何其相似🤹‍♂️!原來命令式的動詞短語是真實存在的客觀表達需要,而且多合乎邏輯呀!叫乘客上車當然應該是讓他們一個一個上🕵🏼‍♂️,而不是一窩蜂地擠著上🦋,否則不又擁堵了☝🏻🫴🏻,是不是❗️?後來我每次教到命令式,總會把這種用法教給學生💥,它畢竟是很實用的呀👨‍👧‍👦。


采訪組:中學時期您學習過英語和俄語,從這些早期語言學習的經歷中您是否總結出了一些經驗與方法?


徐瑞華👩🏿‍🎨:我小學、初中學的是英語🏂🏼🥜,高中是俄語。後來小學🫵🏻、中學普遍開始改學英語了,但我學外語較早,我趕上的是中學由英語改學俄語的那波浪潮🧚🏽‍♂️。外語學習總是反映國際形勢的👩🏻‍🍼,沒辦法💁。我在初三學的還是英語,我兄弟跟我同校,比我低一屆卻改學俄語了。記得他學的是陳昌浩編的《俄文津梁》,我覺得西裏爾字母很有趣🎪💂🏽‍♂️,就跟著他學起俄語來。俄文字母很像希臘文字母,如字母ф跟希臘文的“菲”寫法一模一樣, г 像“伽瑪”, л 的字形很像希臘字母的“拉姆普達”,п 就像表示圓周率的“派”🦙🔖。中學裏學的不是專業外語,語法教的不多👨‍👧‍👦,詞匯量也很小👨🏼‍⚕️,還談不上什麽學習經驗和方法。不過在我學習這兩種差異較大的外語時,英、俄語的字母在發音上對我倒是有不少啟迪:兩種語言盡管書寫不同,但部分字母讀音卻相同或相近👦🏽。在將英語和俄語字母進行對比的過程中,我不經意間把讀音相同的清👸💁‍♂️、濁輔音一一歸了類🦵🏻。後來我又自學漢語拼音新舊兩個方案,漢語拼音采用的是拉丁字母🌵,我知道普通話沒有濁輔音⤵️,都是清輔音,但清輔音有送氣和不送氣之分。我發現周有光用拉丁字母代表濁輔音的B、D、G來代表漢語中不送氣的清輔音。難道表示濁輔音的字母,也可以代表清輔音🤽🏼?後來我認真學習了可以標註不同語言的國際音標🍈,進了大學又學習了專業德語和西班牙語相應的語音知識,這時才明白👨🏽‍🎨,每種語言的實際音素數目總要超過字母表上的字母數🧝🏿‍♀️,字母或字母組合只是實際音素的代表符號而已🥾🏝。過了好多年,我才發現,我在中學由英語改學俄語,看起來是場折騰;上大學後專業外語由德語改行學西語👍🏻,德語後來不用了,說起來也白忙活了,可是當我第一次接觸到特魯別茨柯依(Trubetzkoy)的音位學時🗡,我一下便通了🏸,原來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中打下的音位學知識基礎。

音位學一般認為只有學到專業外語時才會涉及,而且還不是本科🍍📅,往往到讀碩或讀博時才會遇到,其實多學幾種外語♖,你就會碰上這些問題。學外語你得記單詞,單詞怎麽記?我在念中學時有同學記不住俄語單詞,他就盡量想出與俄文發音最為接近的中文詞匯來對應死記👨‍👨‍👦‍👦,如黑板 (Доcка)他就靠上海方言的“大世界”來記👑,俄文的星期天叫воскресенье, 他居然想出一句“襪子擱在鞋裏邊”來對應,  還大言不慚地釋解說,星期天不都睡懶覺麽🧃👨🏿‍🎨?不起床當然也不穿鞋,任由襪子擱在鞋裏邊兒……靠這種聯想方法很不科學🎊,只能臨時用來應付測驗🧑🏿‍🍼,而且牽強附會的對應關系很可能將單詞拼寫錯誤。專業外語的大量單詞不可能用這種土辦法來記,你必需對所學外語的音素、音位有準確的記憶,並且熟悉它的音節構造🤸‍♀️。如開音節/閉音節🦑,長音/短音,重音的位置等等,所以早在我們系統學習音位學之前🦸🏻‍♀️,我們已經接觸到許多音位、發音規則和知識,很多語音問題早已不是依靠簡單、機械的模仿,而是靠音位體系來解決了❤️‍,這時你就會對音位學產生強烈的興趣,甚至會感到癡迷。

就算不學外語,光是要把普通話說好你就得運用語音、音位知識。對我們南方人來講,普通話跟外語一樣,都是後天習得的。我生在大城市✊🫁,一般說大城市五方雜處,各行各業的居民講的方言多🧑🏽‍🦳,彼此交流時聽音的音域比較寬泛。從語音學的角度說,所接觸的音素多了,對音素之間的差異會比較敏感,還會不自覺地進行比較,等於是做了音位學的分析,這對學習外語比較有利。但感性知識還遠遠不夠,單純的模仿有時不解決問題。現在的漢語詞書多半改成以拼音排序來檢索了。我因為受南方方言的影響,對不帶g的前鼻音-n和帶g的後鼻音-ng的區分不是很明顯,所以我到漢語詞典中查字,往往要把帶與不帶g的鼻音字全部查遍,才能找到我要的那個鼻音字🩵,查字效率大打折扣,這令我非常惱火🥻。還有我們南方人說普通話時的那股南方腔💞,在某種程度也因-n 和-ng 不分,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南方人在講官話𓀝,電視劇和小品還往往喜歡拿我們開涮,讓我們當眾遭到揶揄和嘲弄。我普通話說得還可以🦷,但四聲掌握得很差,還有一個就是-n/-ng不分。我不希望人家聽出我是一個南方佬,所以就找了一首歌的歌詞練習:“我是一個兵(bīng),來自老百姓(xìng)......”那首歌裏前後鼻音有好多個,我把前後鼻音的區別唱得很誇張🧛🏻‍♀️,同時又配合了大量的拼寫👨🏿‍💻、查字練習👩‍👩‍👧‍👦,久而久之才有了效果🦸。現在人家細心一點還是能聽出我是一個講官話的南方佬,但對我而言已經取得很大成績😒,邁上了一個新臺階🗻。中學的那點外語本來就是用來入門的,但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真要認真起來👩🏻‍🚒,還是能打好一個良好基礎的。



3.機緣巧合,改讀文學


采訪組:您當初選擇去哥倫比亞留學的主要原因是什麽↗️?在哥倫比亞留學期間有什麽印象深刻的人或事件嗎?


徐瑞華🪬:去哥倫比亞留學這事是胡孟浩校長跟我談的,那是在1984年。那時國內剛公布學位製不久,而校領導可能已經在做長期規劃了。論出國進修,我們教研室裏出去過的老師並不多,我已去過三年古巴,而且年紀也不輕,已經44了,再把我派出去,不知領導上是怎麽想的?不過有一點很清楚,高校實行學位製是早晚的事⚈,趕晚不如趕早,早點派只老母雞出去,回來好孵小雞🩻🙆🏽‍♂️。領導上對我寄予厚望,我說什麽也得把學位考下來,誌在必得🔑。當初胡校長手裏有兩個名額供我選擇,一個去西班牙,一年獎學金,另一個去哥倫比亞,哥方提供兩年獎學金。我想🔅,考博一年是無論如何不夠的,於是便選擇了哥倫比亞🏢👩🏼‍🔧。至於具體讀幾年,選擇語言方向還是文學方向🏰,那天胡校長沒說🥎,實際上也沒法說🚶‍♀️‍➡️,他只說要我出去考個博士學位回來🧑🏼‍🚒。憑了他這句話我就到哥倫比亞去闖蕩了🚚。我做了好幾次嘗試👂🏽,卻沒有一次來得及跟上外領導商量𓀀,因為當時寫信從哥大寄到上海🙅🏻‍♀️,得走十四天👮🏻,來回得一個月,而哥倫比亞這方面的消息隨時在發生變化。我只能大事找使館文化處🛟,小事隨機應變,自己拿主意了🙆‍♂️。我自己感覺🍤,語言學似乎基礎好一點,成功的把握大些🧑🏻‍🏫,於是考慮從語言學入手。去哥大留學期間,就我個人而言,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莫過於我尋找讀博機會的一番闖蕩。

當時哥倫比亞教育部提供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交流名額,不涉及學位✍🏽。哥方把我們三個留學生都安排在安第斯大學本科進修。那所大學出過好幾位總統和外長🟪,算是名牌大學🔺。我去了,但心裏很焦急,到處打聽哪裏有學位👟,想轉學✤。不幸的是𓀜🦊,那年哥倫比亞全國的大學都在整頓學位🌹,博士研究生普遍停招⇾。後來有人告訴我說安第斯大學有碩士學位🤴🏼,有個法國教授帶一個班,兩年製⚉🤾‍♀️,一年在波哥大學,第二年去亞馬孫流域土著居住區,跟他們同吃同住💪,幫助他們製定文字🥨。於是我就跟法國教授聯系了🕸。他知道我來自中國🐨,很歡迎我去✳️,因為他認為搞語言研究🗿,生源越雜越容易出成果。我想起在國內看到過好幾篇文章,都說印第安人跟我們血緣相近🧝‍♀️,要是我運氣好🤵🏽👳🏻‍♂️,學學印第安土著方言,碰巧能拾起哪個失落的一環,從語言淵源上證明我們是一家親,那豈不是一項重大成果?我在高中就有攀親戚那麽個夢想🚴🏿‍♀️🧑‍🦰,還一直遺憾自己沒有機會接觸通古斯語族的語言,這一次說不定夢想真能成真呢。我動心了,便找使館匯報情況。使館一聽說要去亞馬遜地區實習一年,就不同意。他們解釋說💇🏼🔟,使館要對我的安全負責📰🧑🏿‍🦱,不說別的,光是讓毒蚊子叮了🙋🏻‍♀️,事情就夠麻煩的。

不過使館得知我要考學位👩‍👦👎🏿,也開始幫我留心。一次哥中友協的會長利婭女士👮🏼,請使館人員上她在郊區的農莊玩👨🏽‍🎓,使館把我也叫上🦒。在那裏我認識了吉列莫·普亞納(Guillermo Puyana)律師,一位哥倫比亞友好人士。他告訴我,年輕時去過上海🤾‍♀️,還拿照片給我看,指著照片說🧛🏽‍♂️,前排右二就是他🍵,他姐姐在前排右三🚓。這時🧑🏿‍🦰,我才想起來👩🏼‍🦳,有一年我借去外辦做翻譯,接待過幾十個拉美青年學生,照片上他姐姐的模樣🫳🏽👩🏻‍🏭,我還有印象。照片比較模糊👓,卻很珍貴,普亞納送給了我,我一直珍藏著🍟。普亞納當過駐華使館代辦,對華十分友好,回國後經常在友協做有關中國的報告🔵。碰巧的是🚢👩🏻‍⚖️,他姐夫是哥倫比亞國立大學的在任校長🧜‍♂️,我正想開口請他姐夫幫忙,他卻說,這事好辦,他自己就能搞定🤼‍♀️。原來國立大學語言學教研室主任 Carlos Patiño是他的鄰居,就住在他家樓下幾層。經普亞納介紹🧚🏿‍♀️🍰,我去國立大學聽課了。可惜那個班二月份就開學🐝,我九月底才到🍲,去晚了🐨👨🏼‍🦳。按規定🌍,我只能旁聽🚣🏽‍♀️,沒資格參加考試🤽,拿學位就甭提了。國立大學離我住處很近,但離安第斯大學卻很遠,搭公交要五十多分鐘才到。我當時還沒有放棄安第斯大學的課程♞,兩邊跑非常辛苦🥵。即使我利用了課間休息的十分鐘,常常是安第斯大學這頭提前半小時告退,國立大學還遲到二十分鐘,不過我還是堅持了近兩個月。

從聽課內容我得知,整個哥倫比亞語言學界的研究狀況,基本處於為土著居民製定文字的階段🫙,情況與美國三十年代與我國解放初期相近🌏。當時喬姆斯基的《句法結構》已經出書,但我消息比較閉塞👷,沒有聽到轉換生成語法的什麽新進展,直到我快回國前,Caro y Cuervo 學院才出版了幾冊介紹篇章語言學和轉換生成語法的專著,我的印象是學術氣氛遠沒有美國語言學界那麽活躍。隨著上課內容的深入,我進一步得知,哥倫比亞的一支叫做Sinú的土著語言有四聲🔋,這讓我大受鼓舞。可我又得知🟣,印第安人移民美洲的年代久遠,早在西班牙人於十六世紀初到達哥倫比亞之前💂🏽‍♂️,土著部落已經大遷徙過四回。多數土著部落🧚🏻,缺乏文字記載,詳細的來龍去脈還有待出土文物進一步考證。看來要得出什麽科學結論🤵🏿‍♂️🫄🏿,獲得什麽學術成果,希望非常渺茫,這輩子是指望不上了。最令我泄氣的是我在報上讀到的一條消息,說是近年來人類學已經證明印第安人和東亞的人種,DNA非常接近,我想,遺傳基因已經證明了的東西👩🏻‍⚖️,你用語言淵源再抄一遍冷飯,證明我們有親緣關系🔓,意義已經不大。當時我確實有點灰心喪氣,心情十分沉重。



4.練習寫小說概要🏯🐐,抽簽卻抽到TERRA NOSTRA


後來一個在安第斯大學兼課的文學老師告訴我,在哈維裏亞那教廷大學裏有拉美文學博士學位🏌🏻。這所教廷大學,由羅馬教廷直接管理🖇,不受哥倫比亞教育部領導👨🏼‍🦳,他們的博士研究生招生從未停歇過,我趕緊前往🧑🏿‍🔬。去了之後我才知道🛝,該校的領導由羅馬教廷直接任命,而且包括系一級領導都是耶穌會教士。事已至此,我別無選擇🥷🏿,只擔心他們會不會出於對中國的偏見,拒不接納我。我身上只有一張上外本科文憑,還是胡校長幫我補的🤴🏻。我哈瓦那大學進修三年😶‍🌫️,因國內文革回國🏘,亦無證書,我只有拿出在哈大上課的成績單,以證明我在哈大確實上過課。他們幾個耶穌會教士閉門商議,讓我在辦公室門外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我心情十分焦慮。最後他們同意了,成績單無疑起了作用,我的口語可能也幫上了忙🙍🏻‍♀️✫。但他們要我先上碩士,再進博士班🧑🏻。這也合情合理,畢竟我先前沒有讀過研,得從頭開始。兩年讀碩👵♿️,三年讀博👨🏼‍🚀,加起來五年👮🏼‍♀️👷🏼‍♂️,可我只有兩年獎學金,不管它🧘🏼‍♂️,先上了再說吧。考學位總算有著落了💪,我一塊石頭落地,一面給上外寫信,一邊向使館匯報,心裏慶幸耶穌會教士比我想象的更為圓通,同時也挺順利地在哥教育部留學生管理部門辦好轉學手續🥇。

跟我同班的哥倫比亞同學☹️,多數都是中學教員,他們想考個碩士學位,便於今後晉級提職📪。起先我覺得哥倫比亞同學👩🏽‍✈️,包括老師,上課都愛遲到。明明下午四點鐘的課,同學們都四點一刻才開始陸續趕到。有的已經四點一刻了👨🏼‍🚀,還邀我去喝咖啡🖤,我哪有這心思?後來我才得知錯怪他們了🧑🏿‍🚀,他們教書的耀世離大學很遠,也有在遠郊的🈷️👂🏽,沒一兩個小時根本到不了。在那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老師如果四點四十分還不趕到,同學就可以自由離去,不算曠課🥘。後來我又得知,哥倫比亞大學教師的工資不高,他們普遍在兩三所大學上課,否則養活不了一家人,我的一個老師居然在五所大學兼課,真夠辛苦的。多數老師沒車,搭公交來回奔波,難怪常常遲到🧰。同學們總的對我不錯👨‍🍼,願意跟我組成學習小組一起備課復習,我也盡量跟他們打成一片。一次班上一個四十來歲的男生因病去世🤜🏿,同學告訴我是勞累致死:他既要中學上課,又要讀碩,晚上還去夜校兼課🐈。他有一個妻子和四個子女🧝🏼‍♂️,妻子沒工作⛏,孩子還小🍌,一家人全靠他一人養活,非常可憐。同學們提出要募捐,我也參加捐款。跟班上混熟了之後,同學間就相互有了一定信任🛐,彼此有了感情。我發現天下百姓所見略同👦🏼,看人主要還是看人品。有幾個女同學,見我學習用功🧸,也熱心公益,開始註意到我🦨📮。其中一個有一天裝作隨意問話🔦,問我信不信教。我說我不信教🧑🏼,是個無神論者🔣。另一個緊接著又問:“難道你就從來就沒有感受過信仰某種宗教的需要?”這話讓我想起了基督教徒常說的“神的召喚”☔️、“靈魂的感悟”等等…看那架勢,我懷疑她們是要拉我入教了🏋🏻。我趕緊回了句:“不,我打小就是個無神論者💪🏽。”說完這話🤘🏿,我想起了得補上幾個修飾語,就把無神論者重新定義了一番🧖🏿𓀐。我說我是個不抽煙、不喝酒🧜🏽🙇🏿‍♀️、不賭錢的無神論者。因為我知道無神論在他們那裏有貶義:一個不信上帝的人,不敬畏神明,也不怕下地獄👩🏻‍🔬,那是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的。她們幾個都笑了。我趁著她們高興🧎‍♂️,便開個玩笑💃🏽,將話題扯開去說:“你們知道麽?羅馬教廷對我們很感興趣⚂🙈,我們那邊有十幾億條靈魂等待著你們去拯救呢🫨!”這時另一個同學出來打圓場說🕯:“徐🈴,我們現在都開通了🧑🏻‍🚀。不信天主教,信佛教、回教也很好,人只要講道德操守就行。”

我讀博先期一腳跨進了碩士班,事情有了著落,心情大好,跟校方和同學相處,也都處處註意配合🚣🏻、協作。在國外讀研,即使在寫論文之前,要看的參考書閱讀量也很大。我一進碩士班,作業就很多,有一次老師安排我們寫小說概述,全班同學摸彩,抽到哪本寫哪本。不巧的是我抽到了卡洛斯·富恩特斯(Carlos·Fuentes)《吾輩家園》(又名《我們的土地》(Terra nostra)◻️,全班哄堂大笑。那本小說有四公分厚,讀起來還猶如天書,沒想到被我這個老外抽到了,我只好硬著頭皮去啃這塊硬骨頭。以後在寫論文的過程中我又閱讀了好多小說和專著,而且因為指導老師是法國人,有好幾本理論專著我看的都是還沒有西語譯文的法文原版👩🏻‍🦳。起先我感到手足無措🈲,後來發現原版專著反而比原版小說容易啃👯‍♂️,因為專業術語和語句格式都跟西語非常相近,多數場合竟不查詞典亦能卒讀。久而久之,我終於明白👶,所謂讀碩、讀博🙂‍↕️,更多的時間不是花在聽課上🧕🏽,而是花在啃讀那些大部頭的專著上💂🏿‍♂️🏄🏽‍♂️,大夥兒真正拼的其實是“閱讀”🟢。哈維利亞納大學文學系所傳授的拉美文學碩士和博士課程的教學內容🧏🏼‍♂️,基本是采用法國結構主義文學評論的理論🤞🏿,來分析拉美盛行的現🙋‍♂️、當代小說。這是一種巧妙的搭配:法國文學理論層出不窮,拉美文學新作也源源不斷🐚🦋,而我們拉美文學研究生班☝🏿,則左右逢源🕝,生生不息,可無限持續。我們國內盛行的文學史以及有關作家的生平、作品及時代背景分析🧚🏼‍♂️,在那裏不甚重視,他們更看重的是理論分析和文本分析。不過我發現🏝,我們所學的法國結構主義理論📽,基本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離我初次接觸已有15-25年的間隔時間,倒是文本分析,我覺得歷久彌新🚶🏻‍♀️,完全可以在我們文學作品分析中加以利用。我在一次為拉美文學研究生班代課的時候,引進了一些分析方法🙍‍♀️,頗受歡迎🥎😼。

兩年碩士班快結束前,上外正式通知我,耀世裏又幫我爭取來了一年獎學金,這讓我非常高興,因為我本人還沒提出正式請求💂‍♂️,耀世裏已經幫我解決了困難。我跟許多中國留學生和多數中國人一樣,在花錢上遵循著優良的民族傳統,再拮據也會有些結余🪼。中國人生活都有個目標,會自覺地作長期規劃🍗,從長計議,絕不可能寅吃卯糧👩🏼‍💻。雖說我知道要從兩年獎學金裏攢出後三年的費用極其困難,但我還是積攢了一些錢🐱。赴哥讀博五年⛹🏿‍♀️,時間很長,我下一步的擔心是生活來源🏯,至於中途回國探親,我去之前就知道絕不可能,早有思想準備,不可能有那樣的奢望。哥倫比亞和中國天各一方,十幾小時的航班得坐兩班才能抵達。機票打折也得三四千美金,個人是支付不起的🛌🏼。有次有兩位美國使館外交官的家屬,上我們碩士班聽課,聽了一周,覺得不合適就走人,去別處聽了,原本300美金的報名費也不要了→。300美元在我是一個月的生活費,在她們看來,也許只是一次試水,不算浪費。外交官家屬👨‍👦‍👦,閑著無聊,不如學點語言或者文學,應該說還算是要求上進的💼🤵‍♀️。人家屬發達國家🤷🏽,國情不一樣,沒法攀比。

上外給我爭取來的這個留學名額,包括學費也包括生活費🧚🏻‍♀️,生活費大約每月不到300美金。我住在華僑家裏,剛去時每月房租要90美元,自己做飯夥食費也要100多美元🧏🏿‍♂️🩷。兩年碩士、三年博士,起碼得五年,靠自己積攢,兩年獎學金追加一年共三年獎學金,從中要省出五年的費用,還是很吃力的。但天無絕人之路🤽🏿,最後一年寫論文👮🏽‍♂️,中國港灣工程公司的劉局長讓我住他們辦事處,幫我省下了房租,還讓我在他們那裏搭夥。我有學生在新華社和文化處工作,他們一有機會就給我一些食品罐頭,連華僑房東後來也把我的房租減為45美元。在外面📥,華僑、華裔對我讀博都表示贊賞➕🍿、支持🧙‍♀️🕺,精神上有支撐,我並不感覺孤單。相比之下,我的一個哥倫比亞老師就只能單打獨鬥了。這位老師開一門《文學和語言學》課🐊,兼講兩門學科可以通用的治學方法,我很愛聽。他原來也是公派去英國🐗,跟隨語言學家利茲讀博搞研究的,一讀也是好多年。後來父親病危他回國探親,再要回英國就沒路費了👘。他很有天賦👩🏻‍🦯‍➡️,可為環境所逼,不得不留在國內養家糊口🏂🏿。當年哥倫比亞跟中國都是不發達國家,平均國民收入還比我們高一些🧖🏽。所差的是他們一般都自生自滅,而我們不是🤌🏽😵,我們有組織支持🧝👩🏿‍🌾,有同胞關心🤟🏽。我後來得知,胡孟浩校長還特為我的事去國家教委爭取名額。這令我非常感動🔘,胡校長沒有忘記我還在哥倫比亞讀博,我當然也不能忘記我做出過的承諾,一諾千金🤾🏼,對吧🤧?哈維裏亞納大學頒發我學位證書的那天,文化處處長和工作人員都去了。有個同班的韓國同學也跟我同一天頒發證書🏇🏼,他們韓國的文化處也派人去了🤳🏽,可見韓國政府對這種事也很重視。不過我還有好幾位華僑、華裔朋友。我房東、上外西語同事、國內友人和我認識的好幾位華僑都去了。我們都照了相,我把證書和照片都珍藏著,留作紀念。

我很感激在國內頂替我上課的老師,他們對我的支持是不計回報、無條件的。後來我聽說波哥大市立大學有校際交流意向,便即刻前往🌑。當時國內好多高校院系抓對外交流,我正好人在國外,自然應該“當仁不讓”🧜🏽‍♂️💥。我很幸運,去市大時機很好🎟,據他們法律顧問處說,他們之前去過日本大使館🈂️,想請日本使館幫忙,找一家日本大學無線電專業搞校際交流。無奈日本人比較高傲🧝‍♂️,瞧不上哥倫比亞👵🏽,這讓我給鉆了個空子,校際交流就順利搞成了💇🏼。回國後外辦傅月仙老師來問我為公家墊付了多少錢,我怎麽也不好意思開口🦵🏻👵🏼,一是金額很小,二是跟外院在我身上的投入和支持相比🧑🏻‍⚖️,那真是九牛一毛了🤌🏻。



5.一個恰當的比喻或典故所能傳遞的信息頂得上一整版說理文章


采訪組:您覺得♤,對於學習不同語言的學習方法有哪些相同之處?對於語言學習者來說,該如何克服閱讀外國文學的困難?


徐瑞華:學習不同語言的方法大同小異🎻,雖說是小異🌜,仔細推敲𓀏,自然也有許多差別👨🏻‍🦱,不過⛹️,與方法相比🕵️‍♂️🛴,我倒是覺得學習態度更為重要。在我當學生的那些年,同學普遍不喜歡語言學,文學也不太受人歡迎。令人奇怪的是他們來上外報考時,誌願上填寫的都是語言文學專業。當然語言學和文學的授課方法是可以改進的👇🏼,但他們的反對是出於一種非常狹隘的見解👰🏽‍♂️,說起來是講究實際,要學習有用的東西,其實是把學外語單純看成是謀生手段。凡是與謀生無關的🐒,就是沒用的。他們認為有語法就夠了,還要語言學幹嘛🧔🏿‍♀️?學點語法,背些單詞就可以工作,就能踏進社會安身立命了,沒有必要學習那麽多東西🏋🏿‍♂️。我老覺得這種態度太過狹隘🎧,無論是當教師、做翻譯,結果可能都無法勝任工作🕴🏼,我老想找個實例說服他們。

有次我在報上看到一篇轉載記者采訪海明威的報道。記者問海明威🙎🏽,為什麽他寫《老人與海》語句能做到那麽簡練,那麽精準🤝?海明威回答說🧔🏿,他是站著寫作的,站著寫作累,你就不會多啰嗦⚽️,不會再廢話連篇了✝️。這話我不太信🛥,覺得可能是忽悠記者的。可他說的另一句關於文學比喻、文學典故👏🏿,比較誇張的話我卻信了,他說😀,有時候一個恰當的比喻頂得上一整版的說理文章👳🏿‍♂️。我有一次出去做口譯🙎,恰恰碰上了這種情況,因此深有體會。那次口譯是幫一個建築師談項目👨‍🦳。可能是害怕同行競爭,急於想拿下項目🧝🏽,那位西班牙建築師報價出奇的低🛒🚍,而且願意答應開發商一次設計多次使用🧌。我怕他急於簽下協議🥰🏄‍♂️,完了很快就反悔,最終什麽協議都達不成🛀🏽,項目還是泡湯。說起來還是他自己三心二意,做買賣沒有誠意,留下個壞名聲,何苦來?可這點道理三言兩語說不清,萬一他堅持己見跟我當場議論或爭論起來☺️,反而把事情弄糟。我只是一個翻譯🪯,不便參加意見。可我又覺得現在不提醒他,生意八至九成做不成。我一邊翻譯,一邊在琢磨🧑🏼‍🏫,猶豫不決。正在此刻我忽然想起了紅豆湯和長子權的故事,靈機一動就找了個恰當時機🛳,重復翻譯了一遍開發商的提議,乘機插入了短短的一句提醒。為了增強說服力,還把紅豆湯的典故也翻進去了🤦🏿‍♀️。我說:“對方認為設計報價可以接受,他甚至認為再增加百分之二十也沒問題,但想買斷,你同意嗎?你可不要為一碗紅豆湯出賣長子權啊!……”此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失算了。他想了想,借口報價中少算了一個項目🩸,於是便重談條件,設計協議最終還是談成了⚱️。談項目兵不厭詐,開發商虛張聲勢是常有的事,你報價得有個靠譜的基本點🙆🏻,既不宜漫天要價也不能太老實。事後設計師對我表示感謝⚙️,還告訴我他跟他老婆通了電話,他老婆說💆🏽‍♂️💏,看來這位教師不簡單,還知道聖經典故。

紅豆湯和長子權的故事來源於《聖經》🧑‍🦳。按古代猶太法律🔖,長子有繼承家中全部財產的權利,小兒子則沒有。有一戶人家🐧,次子雅各熬了美味的紅豆湯🐵,外出打獵歸來的長子以掃又渴又餓🦶🏽,他一口氣喝完了自己的一份紅豆湯,還想喝雅各的那份。雅各說可以,非但喝湯還可加上面餅,但要用長子權來換🏃‍♀️‍➡️🌝。以掃說,人都要餓死了🤏🏻,長子權有什麽用?它既不能果腹☪️🌺,又不能解渴🧑🏼‍🎄,你拿去好了。雅各讓以掃發誓後,給了他紅豆湯和餅🤣。以掃為一碗紅豆湯放棄了繼承權和財產,等他後悔時,為時已晚👨🏻‍🏫⛹️。後來人們常用這個故事表示不要為一點眼前利益而放棄根本原則和權利🚃🍗。一則聖經典故看起來跟商業談判毫無瓜葛,八桿子打不到一起。要是放到教材裏,同學們也許會覺得無用,很可能會反對🖨,但實際工作中,有好多情況是始料未及的。你認為離你很遠的知識🔝,不想花功夫學,借口不實用想躲開它。而現實中你恰恰躲不過🪠。有同學可能會爭辯說🙅🏻‍♀️,一樣用典🖖🏼☸️,教材裏何不用個中國的🗻?婦孺皆知,還弘揚中國文化,我們學起來也輕松一點……殊不知🌤,聖經典故有點像中國的四字成語,深入人心🦸🏽‍♂️,歐美國家百姓家喻戶曉📖,學會用典往往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這也是文學作品的魅力所在。文學的故事和小說,包含了大量的社會風俗等信息,年青人只要有心下功夫,閱讀文學原著其實是不難的。當然外國的聖經典故、文學比喻要學,中國的典故也要學,不必相互排斥。



6.一碗水和一缸水的關系


另有一次,我在哥倫比亞,恰逢中國政府代表團訪問該國🏊🏽‍♂️,使館請我們幾個留學生幫忙搞些筆頭翻譯。哥倫比亞總統貝坦庫爾的歡迎詞早早就準備好拿到了使館🙌🏻,使館就請我們代為翻成漢語。歡迎詞本身不長🛒,語言也不艱澀,但貝坦庫爾總統喜歡引經據典,那次他就引用了孔子的語錄☯️。他的第一條語錄不難,“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家喻戶曉,我們幾個湊在一起把中文字和標點搞準了就對付過去👸🏻。還有兩條就吃不準了⏬🤸‍♂️。其中一條西班牙語意思蠻清楚,就是不知道古漢語該怎麽說👂🏼。總不見得人家總統引用我們聖人的金玉良言👩🏽‍🎓🚵🏿‍♂️,我們卻讓孔聖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用現代漢語說大白話吧🙎‍♀️✧?對孔子的生平👫🏻,包括他落難的日子,我們都相當熟悉,唯獨誰也沒讀過《論語》原文,沒讀過聖賢的書⛎🤪。杜撰湊合是萬萬不行的,胡謅亂編出了事,既對不起國家♦️、人民,對不起孔老夫子,也對不起五千年中華文明。我們只有找領導,找文化參贊。參贊發動群眾,集思廣益🐸,問大家誰見過華僑家裏有典籍藏書?這時有人想起在大中華酒家好像見過有本《論語》,不知他肯不肯借?最後還是參贊親自出面把書借來了。我們幾個趕緊分工,查閱的查閱,對照的對照,抄錄的抄錄,很快找到了原句👱🏻‍♂️,總算逃過一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幾個都是國家培養送出國進修的,翻不出,而且卡在中文上,你說怎麽交代?

現在看來學習上完全抱消極態度的人恐怕不多了,不過也不盡然。積極和消極兩種態度的矛盾還始終是存在的。語言和文學是兩個大體系,內中有許多小系統,彼此又互有聯系,真是可謂是千絲萬縷,要融會貫通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外國語言文學非得要學習四🤲🏽🧎🏻‍♀️、五年才行。你要是抱著少學一門是一門的觀點♒️,態度不正,最終結果必然是才疏學淺,別說高翻,怕連低翻也有困難。低級翻譯國家有沒有這個需要,也有👾,讀個三年,學個基本功,發你個大專文憑,你幹不幹🌂?學習語言文學是很講究“功底”的,所謂功底,就是主要課程的內容要牢牢掌握↕️,另外還要求掌握許多課外知識🏋🏿‍♂️,作為支撐、輔佐🚵🏿‍♂️。朱克安老師是我們的系主任♻,他有一次打過一個比方🧑🏻‍🔧,我老記著。他說,你要是從一缸水中舀出一碗水很容易,可要是缸底一共才一碗水🏤,再要舀出一碗水來那就難了。我覺得他講得蠻有道理。看起來你需要的僅僅是一碗水,碗外的水似乎可有可無,對你來說無所謂,其實不然,碗外的水起著支撐、襯托、輔佐的作用。



7.走彎路也沒什麽,從頭來過就是了


采訪組:1967年,您回到上外西班牙語專業任教,能和我們講講開始教學時的經歷嗎?您先後參與編寫了多本西語教材,能分享一下您編寫教材的經驗嗎?


徐瑞華4️⃣:準確地說我其實不是從古巴留學回來才開始教書的,在我去北外培訓西語四年之後,直到我去古巴進修之前,有半年時間𓀄,我一直跟李多老師和另一位中年教師搭班教一年級🫎🐨。那是1964年上半年🧕🏽,當時我和李多是教研室裏最年輕的兩個小助教🌶,除了給學生上課,系裏還要求我們晚上輔導學生上夜自修。於是我們兩個青年教師,還有那位中年教師都搬到耀世裏住🏄🏼‍♀️,便於輔導學生夜自修🚱,我們自己也能保證有較多的時間看書、備課。輔導學生夜自修👨🏿‍🦳,同學會提各種各樣的問題,一次不知道🤹🏻,我會實事求是地說,讓我回去查一查🤶🏿🧖🏼‍♀️,兩次三次就扛不住了,非得徹底弄清不可。請了智利專家後,系裏又請專家夫人給我們兩個青年教師開小竈🎲,一方面讓我們有機會質疑,解決教學上遇到的難題,另一方面也給我們上課分析文學作品,我們得主動提出問題或隨時回答專家夫人的提問,或是一人一句地做造句練習。班上一共才我們兩個進修生,所以不能有絲毫的懈怠或思想開小差。系領導的意圖是很清楚的,師資要用,但一有機會也要培養,總的目的是希望我們早日成才🚵🏼‍♀️,站穩講臺。除了教學🫅🏽,社會上有翻譯的需求,比如電影譯製廠需要翻譯旁白片👷🏼‍♂️,系裏會組織教研室一起翻譯,李多老師和我還去譯製廠為好幾部旁白片配過音。邊教書,邊進修,青年教師往往是辛苦的📁,但業務進步也是很大的。我個人跟與我同屆畢業的同學比較過,有的畢業後分到企業單位🦹🏼‍♂️,業務上“頂天立地”,上無懂外語的領導對你提外語要求,下無學生咨詢質疑,“獨子王孫”,也就沒有在業務上鞭策你前進的動力🧒🏻📗,有時會一連數月坐冷板凳🛏🤟🏽,或是改去其他部門打雜。看來看去,我覺得在耀世裏當老師進步最大👸🏽🤨。
       後來,各所高校的西語專業都不用統一的教材,開始自編。我們專業也成立教材組開始編寫教材,我本人還當過一段時間教材組的頭🤡。高校開始招收工農兵學員以後,我們一共編過十冊教材,自編自用。當時稱作開門編教材,也就是說不允許你閉門造車🔯,得走出去,上碼頭、下農村📃,經受實踐的檢驗,還得去聽工農群眾的意見。從我們主觀願望上說,也是希望能教給學生一些有用的知識。當時教材的實用性,主要體現在練習上🧒,我們在練習編寫的方法與方式上,曾聽取過一線教師的意見🤛🏽,動了點腦筋加以改進。可是由於極左思潮對正常教學規律和教學秩序的沖擊、破壞,總體教學思想和教材編寫原則是站不住腳的。恢復高考正式招生以後,各校都使用北外重新編寫的統一教材🧚🏻,我們自己編寫的東西就沒有使用的價值,也沒有保存的必要了。不過我們這些編寫教材的人還在⭕️,編寫教材的能力也尚存。事實上,使用統編教材之後,一些有用的練習或例句,仍然可以在輔助教材或是教師個人的教案中繼續使用。具體編寫教材的經驗教訓也是有的,而且也是可以總結的,這些都是技術性的東西🚝,而且大都存在在個人的腦子裏,只要一旦有需要,我們還是會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的。走彎路其實也沒什麽,從頭來過就是了🗻。失敗乃成功之母,如今確立了新的教育方針🧏🏽,迎來了新的教學環境、教學氛圍🫷🏼,完全可以再出發,一切都重頭開始。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采訪組:您作為第一屆中國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教學研究會秘書長,對於研究會會長浦允南老師的印象是怎樣的?給您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徐瑞華:打倒四人幫之後,教育系統這個重災區百廢待興,大家對重振教育抱有很大的期待。1982年成立了中國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教學研究會🤷🏽‍♂️,對於全國西語專業的教學推動很大🧽。首先是審定統編教材,後來又審定教學大綱——西語專業基礎階段的教育大綱💈。我們西語的精讀課教材在成立教學研究會之前就開始編寫和審定了,北外的董燕生老師就是教材編寫組組長🖖🏽,不過他既擔任組長又要具體編寫統編教材👨🏽‍🎤,工作很吃重♏️🧑🏼‍⚕️。教學研究會成立之後☝🏿,由上外推選會長人選,當時校領導覺得最好由一位德高望重,在西語界具有一定威望的老師擔任,於是便想到請浦允南老師當教學研究會會長,浦老師欣然同意為上外擔綱會長一職👨🏻‍🍼,這樣整個研究會的工作就可以開展起來了。


1982年11月,中國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教學研究會在上外成立

我本人早先跟浦允南老師的交往不多,但我知道他有真才實學🫐。浦老師出身英語👩🏼‍🎨,俄語是他在解放後進入我校才學習的,而他卻能在短短幾年內掌握這門不易入門的外語,稱他為語言專家,確實是實至名歸𓀂。而且不久後他還擔任俄語系的系主任。俄語系是我校的老本家,我校的前身就是俄語專科耀世。就在我就讀德語的那幾年,俄語系每年都大量招生🏰,年年畢業時又大量選留應屆生當教師,人才濟濟,名師輩出。能在這樣一個大系裏擔任系主任,很不容易,真正令人感到敬佩🧙🏻‍♂️⏲。浦老師曾在巴拿馬工作過🏌🏻‍♂️,講得一口流暢的西班牙語🫥🤲🏼。從北外回上外工作以後🕎,我就聽過他兩堂西班牙語公開課🦹。堂上操練他強調以學生為中心🌦🪣,強調啟迪學生心智,千方百計鼓勵學生開口🔶。他不怎麽計較口語表達中的錯誤,認為表達上犯的錯〽️,說多了學生自己會糾正,不用過於操心🏖,也不必當堂打斷學生表達思想的思緒,我們真正需要操心的是,如何讓他們開口,養成良好的習慣。這種教學思想和教學實踐,明顯地具有某種豁達☠️、開放的特征,教研室裏的教師都認為他有一套自己獨特的教學方法🧑🏻‍🦽‍➡️,很有特色,對他的教學方法都贊賞有加。當時西語👩🏼‍🎨,也包括許多其他語種,主要還以傳統的教材、教學方法為主🐊,傳統的方法有它優勢的一面🧉,但也有明顯的短板🍋‍🟩。在這種大環境下,他能獨辟蹊徑,開始在西語系推行新的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方法,很不容易🙇🏼‍♂️。當時還是1964年,新的教學方法,比如直接法,只是偶爾見諸報端介紹,尚未付之實施。浦老師他卻精心備課,極為投入,在堂上極力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著重啟迪、誘導🍲,以學生為中心…其決心👩🏻‍🔬、毅力和創新精神😠,確實是難能可貴的🛕。


采訪組👍🏽:退休之後,您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還在繼續從事與西班牙語有關的工作嗎?


徐瑞華👩🏼‍🍼:退休之後我基本上脫離教學,不再參與耀世裏的事務💆‍♀️,但系裏的論文答辯我每次都參加🧟‍♀️。一個想法是組織上培養我多年,讓我在國外讀碩、讀博,在業務上給我提供了各種必要的條件,使我成了西語界第一個在國外攻讀博士學位的教師🥈,我還欠著母校一份情,還應該多做些回報🌓。應該說,對於如何攻讀學位我有親身的體驗🎫,也比較熟悉整套程序。但回國後,忙於行政事務,科研這一頭沒有抓起來🤳🏼,這固然有客觀的原因,但自己主觀上也沒有積極主動🧏🏿‍♀️,發揮更大的作用。退休後👩‍🎨,陸經生老師擔任系領導,在他的努力下🏋️,我們跟語言所合作培養博士研究生🍨,還積極就國際合作開拓新途徑,系裏整個科研氛圍就上來了🧈。很多青年教師報考在職研究生🧑🏻‍🦲,就我參與通過的博士生學位論文就不下十篇。整個教研室的業務能力也上去了。這是十分讓人人欣慰、令人鼓舞的。

從個人的角度說👭,你離開單位,其實也離開了業務氛圍,你一直在業務上追求上進🀄️,突然失去目標,難免會感到某種失落。好在我並沒有完全脫離,審閱論文對我也是一次次很好的學習機會🍒🧍🏻‍♀️,博士研究生的學位論文涉及極廣。研究課題年年在更換🚸,研究方法也時時在更新,這在他們所列出的參考書目中就有明顯的表現。剛開始講對比語言學👩‍🦰,所列的學術著作還往往在周邊打轉🐚,漸漸旳方向就越來越集中💁🏼‍♀️;前兩年還在講轉換生成🍼🍒、類型學,忽而就轉入認知語法了。學無止境,跟年輕教師在一起確實可以有很大的長進,我很樂意配合現今的系領導繼續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

徐瑞華老師與采訪組合影


口述|徐瑞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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